余庭森从奋笔疾书里抬起头,“一般吧,我也不懂乐器。
都是因为你吹得太好听,我才没写进去作业,所以来抄你的。
”他把抄作业说得理直气壮。
徐倾砚顿时歉意满面,“那我以后不吹了,今天因为一些事情才以后不打扰你学习。
”因为一些事情?余庭森停下笔,撑着脑袋看徐倾砚,徐倾砚被看得发毛,摸了摸鼻子,“怎么了?我脸上有什么好玩的?”本身余庭森只是在想,是什么事情,被这么一说他开始仔细端详徐倾砚的脸。
虽然整天冷冷的,但还挺漂亮的。
“不是,我在想,你今天是为了什么吹箫?”徐倾砚抿了抿嘴,犹豫到,“我姥姥住院了,我妈说这很正常,不论发生什么都让我平常接受。
”一声又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里,徐倾砚掩面瘫在沙发上,“人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事平常接受啊!”是啊!人怎么可能对这种事平常接受啊。
这话在余庭森耳边环绕,钻进脑海捡起记忆的贝壳。
那当年,他是怎么接受的呢?当年,车祸就在一个夏夜降临。
他只记得姐姐接了一个电话就惊慌地拉着他打车去医院,路上姐姐不停地抖,哭到呕吐都停不下来颤抖。
停尸房前姐姐脚下一软倒在地上,无力的手像一巴掌打醒了余庭森,他搀着姐姐,才明白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。
余庭森觉得那时候他的脑子还没发育好。
否则怎么能那么迟钝,站在父母的尸体面前连个眼泪都没有?最后抱着姐姐哭还是因为她太伤心了,这伤心感染了他,妈妈盖的白布都被她扯烂了。
再回到家,房子注满痛苦的泥浆。
耳边是姐姐日夜的哭声,她每次都在掩盖,可这房间就只有两人,怎么做余庭森都听得见,他憋得无法呼吸。
他想去一个快乐的地方,一个没有哭声、可以好好吃饭的温暖的地方。
但没有这样的地方存在。
姐姐每天在眼泪里睡去,白天起来还要学着给他做饭与那些亲戚周旋。
只有六岁的余庭森躲在姐姐身后,听姐姐给奶奶打电话,问她什么时候来。
本就不耐烦的大伯一家顿时暴怒,“你个小孩,现在就开始惦记你奶奶的钱了?!你爸妈那些朋友给你们送的慰问金还不够你们俩吃吗?”什么钱?余庭森不知道,他被怒吼吓得拉紧姐姐的手,怕大伯的手打在他们俩身上。
“是奶奶说要来照顾我们的!我们一家从来都没像你们那样觊觎什么东西!”只有十五岁的姐姐,刚刚长到大伯的肩膀,她一只手护住身后的弟弟,抬起另一只手遮挡那些莫须有的指责风暴。
这个男人一直让余庭森陌生,他与他之间绝对没有参杂什么亲情,亲情是姐姐和奶奶。
面前的这个男人和他身边的妻子、儿子,对余庭森来说只是帮凶。
争执声引来了一个女人。
她大力敲门,看到开门的是余庭森时,瞬间喜笑颜开,“哎呀宝贝,家里干什么呢声音这么大呀?阿姨的女儿都写不下去作业了。
”“乔阿姨,对不起”对不起三个字击溃了余庭森尽全力筑起的防线,他哇哇大哭,再也承受不住那些被压抑的痛苦了。
他才这么小,却好久没看到有人对他这么笑了。